您的位置首页  人文

踢天弄井(踢天弄井的拼音)这都可以

  • 来源:互联网
  • |
  • 2024-02-19
  • |
  • 0 条评论
  • |
  • |
  • T小字 T大字

1995年,我7岁光景,一无所知。在太和五星乡农村土屋里,我坐在堂屋的木板床上,泣不成声。离开熟悉的家人,到陌生的校园生活,我还是充满了恐惧。

踢天弄井(踢天弄井的拼音)这都可以

 

我的童年第1章 入学第2章 冲突第3章 秋收第4章 交税第5章 种麦子第6章 零工糊口第7章 年关将近第8章 过年时节第9章 出门第10章 生长第11章 翻修房屋第12章 收麦第13章 希望小学风云第14章 家柱客死芦苇荡

第15章 兄弟升学始别离第1章 入学1995年,我7岁光景,一无所知在太和五星乡农村土屋里,我坐在堂屋的木板床上,泣不成声那是秋季入学的第一天离开熟悉的家人,到陌生的校园生活,我还是充满了恐惧父母忙于田间地头的劳作,无暇顾及我的一切。

奶奶给我装好了斜挎式的帆布书包,并催促着我去村前的王大小学上学我哭闹不止,大喊大叫,并眼泪汪汪奶奶只道,“老叫驴又开始了”奶奶最后只好说,放了学给我买糖果我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奶奶去了学校我的第一个记忆,就是从第一天上学开始。

我并不理解为什么要去上学,只是村里同龄的孩子都进入了学校,我也进了学校我居住的村子叫王大庄,王大小学坐落在村子的正南面学校有五个年级,没有幼儿园我就是7岁直接就读的一年级太和五星乡的长辈大多都是文盲妇女们没有几个识字的,男人们最多也就初中文化。

拿我自家来说,除了父亲读到了初中之外,爷爷奶奶都没上过学,而母亲一年级只读了一学期,就早早的辍学了多年以后,等我到了十三四岁时,突然问起母亲,为什么村里的妇女都不上学,而男人们才上学呢?母亲无奈的笑道,农村家家都这样,重男轻女,过去家里都很穷,举全家之力供男孩读书,而女孩则没有太多读书的机会。

大王村人口众多,一个村子能顶别人两个村子一条纵横南北弯弯曲曲的柏油国道把村子一分为二以至于后来,一个村子,变成了两个村子马路东边的叫东王村西边的则叫西王村我家住在西王村靠中的位置宅子前就是一个方形的池塘,名唤小鱼河。

庭院里坐北朝南的是三间土屋,东向立着的则是一间土灶屋土屋门口的两侧各有一颗枣树一天放学后,我背着书包连蹦带跳的跑到家里把书包熟练地往堂屋的木板床上一扔,于是便跑到灶屋找吃的奶奶正在拉着风箱烧锅,柴火一把一把地添着,火苗时不时的蹿出来,劈柴发出砰砰的声响。

高粱杆子做成的锅盖冒着蒸汽,沸腾的热水几乎把锅盖顶开母亲抓起刚刚切好的手擀面条抖落到锅里,在大火的加持下,一锅面条就熟了母亲盛了一碗,并熟练地从墙壁上悬挂的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平放在碗上,然后递给了我我毫不多想,端着碗就蹲在院子里吃起来。

然后是母亲的一声吆喝,吃饭了!谁吃谁盛!我在院子里吃面,不经意间照常看到村里的炊烟此起彼佛,袅袅升起有的黑烟滚滚有的淡如水墨一阵风吹过,炊烟便歪歪斜斜着向上不停摇摆,然后越来越淡,升到一定高度就无影无踪了。

饭点时刻的景象,我都习以为常只要村里的炊烟升起了,我就知道该吃饭了只是后来离开家乡十八年之间,才开始怀念那个曾经充满烟火气息的村子可惜的是,二十多年以后的村子,几乎成了荒村,到处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土屋门前的枣树特别能结果,密密麻麻的挂在枝头一阵阵麻雀飞来,享受酸甜的枣子,饱餐一顿之后,又成群结队的扬长而去马蜂也不甘寂寞,在树上打起了窝我吃过面条,把空碗往灶台上一放,就走到院子里,拿来一个绑着铁钩子的竹竿,对准马蜂窝所在的小树枝突然猛地往下一拽,一个黑色小马蜂窝窝连同枣树枝子一起应声落地。

我连忙丢下竹竿,麻利地趴在地上,用哥哥事先给我准备好的床单罩住自己等待三五分钟,大约马蜂都飞离了地面,我便兴奋的大步上前一脚踩住刚刚掉落的小窝,然后在地上一通摩擦以防止躲在窝里的马蜂窝飞出来哲我幼卵被踩的惨不忍睹,一个个浑身冒着白水。

哥哥是个很好的搭档,不知何时拿来了两根针并冲我喊道:“别踩了,拿针挑它”我接过了哥哥的针,与哥哥一起对着马蜂窝一个个的挑出幼虫,甩在地上,家养的小鸡也看热闹似的围观了上来,下雨一样地啄着地面“马蜂窝是中药材,可以卖钱,咱收集起来。

”哥哥说道哥哥比我大两岁,刚上小学三年级,可比我懂了很多东西,成绩很好,一直是班级第一而我则一直是哥哥的跟屁虫处理完马蜂窝,我们兄弟俩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打枣子了竹竿所到之处,枣子就哗哗啦啦落满一地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打枣。

直到屋后的邻居十二三岁的大小孩亚山也跑来拾枣,我们才终止了打枣亚山严疾手快,很快就塞满了裤子,大衣的几个口袋,手里还捧着枣子,一边吐着枣核,飞速地逃离了现场我和哥哥只能望着背影一通臭骂,可是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但幸运的是,我家有三棵枣树,还有一棵冬枣树在院子西南,而亚山家一棵枣树也没有,第2章 冲突奶奶送我上了三天学之后,就不再送我了好在上学路上有哥哥一路陪伴,我也便很快适应了上学的生活家距离大王小学并不遥远,也就一里多地的乡间土路。

但对与年仅八岁的我来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怎么走也走不完,觉得路很长,很远学校门口是一对大铁门,铁门的正上方写有四个大字“大王小学”除了上学,放学时间,平时都是大门紧闭不大的校园的道路两旁种的是叶子大如手掌的梧桐树,还有一些松柏,月季。

学校面积狭窄,没有操场一排排青砖砌成的的教室呈现出口子形状教室的上方,一律是青色的瓦砾每间教室前后各有一个木门,后门常常上着锁,不曾打开只有前门时长开着,可供通行教室内部的前后各有一个黑板前面的黑板是老师讲课的地方,讲台上放着一张课桌,课桌上摆放着凌乱的粉笔与黑板擦,粉笔沫子经常弄的满课桌都是。

而后面的黑板就被用于学生们出黑板报了我是班级里年龄最大的,个子也是班级最高的高高瘦瘦,一贯是别人对我的第一印象因此座位被名唤常云的班主任安排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常云是隔壁村王寨的乡村女教师,教语文,据说小学五年级毕业。

在课堂上,我跟着老师牙牙学语字母,汉字,一遍遍地重复,校园的读书声,多了我一个数学老师,吩咐我们回家找寻高粱杆子,然后裁成十公分一段,用针线穿成一串有点像和尚挂在脖子上的念珠只是我们拿它来算数罢了每天中午放学,班主任总会安排学生轮流值日,打扫卫生,清扫教室的尘土,垃圾。

只是学校的资源匮乏,学生值日时,都要从家中自带笤帚一天,轮到了我值日可是家里仅有的一个笤帚却磨损严重我很害羞的带到了教室,藏在自己的课桌脚下谁料想,在课间休息时,同桌王兰州突然举起我的笤帚,放声大笑;“同学们,快看!这是我带的笤帚,都成啥样了,还往学校带!”然后同学们都看向了我的笤帚,然后哄堂大笑。

我觉得非常羞愧,于是就抬手上去抢夺自己的笤帚王兰州却十分的狡猾,顺手传给了其他同学,然后笤帚就上演了击鼓传花,很快在同学们之间飞来飞去了我在班里跑来跑去,始终无法触及到笤帚,班里的同学兴奋极了,仿佛是中了五百万彩票,哄哄闹闹,我却一顿着急眩晕。

正着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突然间,窗外传来了一阵阵上课铃的声音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随着钟声的到来,班级里嘈杂哄乱的声音戛然而止学生们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的笤帚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我的课桌脚下我在课堂上小声对兰州说道:“放学等着”。

兰州却向外吐了吐舌头放学的钟声刚刚响起,老师一声“下课”兰州已经兔子似的夺门而出,随即消失在校园里了“龟孙子”,我低声的狠狠的骂了一句等待同学们都走出教室后,我把长条凳子一个个倒扣在课桌上,又往地面上撒一些水,以免扫地时尘土飞扬。

让后就是用我的笤帚清扫最后把垃圾倒入室外的垃圾池,锁门回家沿路路过兰州的家门口,我看到他家灶屋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炊烟我想去找兰州的父母理论,却因门口拴着的一只大狗向我乱吠,而心生怯意狗往前挣着叫着,弄得铁链子哗哗作响。

我在兰州家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只好放弃回家我沿着小鱼河走回了家爷爷正在冬枣树旁挖红薯窖,穿着白色背心有半截身子在坑里,一铁锹一铁锹的往外挖土新挖的湿土与地面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颜色爷爷七十多岁,瘦瘦高高的个子,像一个电线杆。

我多年以后长大后的体型与爷爷相差无几爷爷虽然瘦高,但日常挑水,种地,干起农活来,毫不含糊我看着灶屋的炊烟,一头钻进灶屋仍然是奶奶烧锅,母亲下面母亲把面团折腾来折腾去,然后摊薄,切成条状,盛放到高粱盖顶子上。

奶奶知道该下面了,就连忙往灶里,加了几把大豆秸秆大火哄哄燃烧,火苗甚至窜到了灶外锅里的水努力沸腾着,白色的水蒸气冉冉上升着母亲端起盖顶子,往锅里抖落面条伴随着炊烟的消散,午饭就做好了“陈龙,喊你爷爷回来吃饭啦”,奶奶说道。

我走出灶屋,使出力气吆喝,“俺爷,回来吃饭啦”“好嘞”,爷爷应了一声然后放下铁锹,钻出尚未完工的红薯窖踱着步子满头大汗回来汗水湿透了背心爷爷干脆脱掉背心,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水我看到光着膀子的爷爷身上,一片白,一片黝黑。

白的是背心形状,紧紧地烙在身上黑的则是胳膊和肩膀那是太阳光长期照射的结果,也是农村庄稼汉特有的标志,在村里随处可见父亲是在一家人吃完午饭后到家的刚从东北地拉了一架车红薯回来父亲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面条后,又开始了劳动。

爷爷与父亲父子二人共同抬起驾车把手,猛地往上一掀,一车带泥的红薯哗啦啦的滚落一地父亲然后重新上好驾车和轱辘父子便各自忙碌起来爷爷依旧拿起铁锹,并往手上吐了一点吐沫,搓了搓手,就下到红薯窖里继续挖土了而父亲则拉着空驾车渐渐消失在村口。

我时而望着父亲拉车渐渐远去的背影,时而望着挖土的爷爷,背着书包开始了上学之旅第3章 秋收太和五星乡的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万物在节气的催促下,染上了一层层金黄树叶随风起舞,时不时的落下一片片田野的农作物,高低不一,无边无际,与土地连成一色。

有一丈多高的高粱,比人还高的玉米,半人来高的芝麻,一尺来高的大豆,以及匍匐在田里的红薯秧子我家里六口人,只分到了五亩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是父母躲避计划生育超生的,没有分到土地五亩土地并没有连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三小块。

有南地一亩三分,西地一亩七分,东北地两亩母亲一向喜欢在南地种玉米,西地种大豆,而东北地种红薯奶奶总是在玉米或者大豆刚刚结出嫩籽时,采摘一些回家煮粥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喝周末的一天天刚蒙蒙亮,外面下着露水,公鸡刚叫了一遍。

我们一家就都起了床,我和哥哥两人也跟着父母一起下地干活了“今天去西地割豆子”,母亲说父亲拉起了驾车,车上放着几把磨好的镰刀我和哥哥像往常一样,钻进了平板驾车车厢就这样,驾车吱吱呀呀地响着,载着我俩下地干活了。

哥哥出门时,总是喜欢随身携带着书本这次同样不例外,抱着一本字典看得津津有味并兴奋地向我说道“老弟,我会按拼音合偏旁部首查字典了!”而我则对身边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东瞧西看一只麻雀飞过,都能引起我的注意到了西地以后。

我们便每人一把镰刀开始割豆子了镰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闪闪的光芒大豆秸秆在锋利的刀片下咯咯吱吱应声倒地母亲总能碰到野生的泛黄的马泡,圆溜溜的,有弹珠大小然后冲我和哥哥吆喝一声,“快来啊,有马泡”我们兄弟两个迅速跑来,看到马泡秧子结了很多果,喜之不尽。

然后用手擦了擦土,就一个个往嘴里填,饱餐一顿爷爷奶奶父亲三人则一直弯着身子往地的另一头割去一直割到晌午,才把一亩七分地割完奶奶,父亲先回家做饭爷爷,父亲还有我和哥哥则一捆捆把大豆秸秆装进驾车爷爷用一根绳子从车尾甩到车头。

父亲接到绳头以后,就一只脚蹬在车厢上,一手扶着车把,紧了紧绳子在绳头紧紧地绑在车把上以后,我们四个人簇拥着一车大豆,拉的拉,推的推,如凯旋的英雄开往了回家的路如此往返几次,几车大豆,就运回了家中吃完午饭。

我们全家一起上阵手拿棒槌敲打大豆秸秆,让大豆粒脱落哥哥干起农活总是漫不经心,一边干活一边看书我显然更为专注了些我看到哥哥干活磨磨蹭蹭,心中不悦一个箭步上前,夺下哥哥手中的书本,并抱怨到,“干活能不能专心点?你看我锤了多少豆子了”,说着,一把掀开秸秆,金黄色的大豆铺满了一地。

哥哥于是就下力气锤一阵豆稞可过不了多久,就躲到树下看书去了我向母亲报告,哥哥干活偷懒母亲夸奖我特别能干,将来会是一个出色的农民而嘲笑哥哥不干活,将来是个懒汉,娶了媳妇会挨骂八月农忙时节太和五星乡家家户户分外忙碌。

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人头攒动,那是农民秋收的场景黄昏时分,村里照常升起无数的炊烟或浓或淡,或直或弯接下来便是黑夜从天而降,瞬间笼罩着整个村子,视线开始模糊了“陈龙,该点灯了”母亲在院子里喊道我连忙去点堂屋与灶屋的两盏煤油灯。

划两根火柴,往灯芯上一送,煤油灯就着了细小的火苗发出微微的光亮,照的人影再墙上摇摆母亲用两只手做一些变动的影子问我“这是什么?”“兔子”“这又是什么?”“老鹰”夜里睡觉前,奶奶说,南地的玉米还没有收,明天该掰玉米了。

我们一家没有钟表,对时间的判断完全来自于生活经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我们一家真实的写照早睡早起一贯是农民的传统我躺在床上,听到村里里慢慢地恢复了安静,偶尔几个晚归的村民从村里经过,引起一阵阵犬吠然后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了一大觉之后,隐隐约约听到公鸡的叫声,黑夜渐渐褪去,天渐渐的开始发白天亮了我们一家又开始下地干活了,只是这次是掰玉米母亲一人留在家里蒸馒头,带上咸菜,随后送到地里一家人就在地里吃早餐吃完饭后,就钻进高大的玉米地,如群鸟如森林般消隐不见。

互通消息的方式就是大声吆喝一直干到晌午十分,玉米才算掰完哥哥依然再劳动间隙看书而我则时常对着一堆玉米棒子惊奇,时而发现玉米上一些爬动的青虫然后就是装车往家里运一年当中,我们最幸福的时刻,就是这个时候拉着满载而归的庄稼,那是真高兴啊。

你听,车子走过的地方,又响起了爷爷哼着的民间小曲了第4章 交税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到了又到了走亲戚送月饼的团团佳节基本上都是嫁出去的妇女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娘家这是农村的习俗这一天,母亲跨上马篮,装了两块月饼,肉菜。

还有我和哥哥,加入了回娘家的路上我们非常高兴跟着母亲到姥姥家可以大吃一顿姥姥住在牛家庄,距离大王村三里路程,并不太远因此,母子一行三人都是徒步姥姥各子瘦高,很能干活姥爷则身材矮小午饭前后,我们母子三人并没有闲着。

围在一口黄玉米粒的大缸,一边唠家常,一边搓起手中的干涸的玉米棒子玉米粒滚落缸内,发出一阵阵哗哗啦啦的声响母亲与姥姥互相询问了些今年庄稼的收成如何,眼下的粮食多少钱一斤从他们的笑容可以看出,今年的收获不错。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转眼到了九月秋收也基本完毕眼看又要播种来年的小麦了一天,父母上街去买化肥奶奶照往常一样去村后的杨树林中拾树叶家中只剩下爷爷,哥哥和我我和哥哥在家里面玩面包纸晒太阳的爷爷看见一群红袖章往家中拥挤而来,连忙锁上了门。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三五个人闯入没有围墙的院子,簇在自家门口,一阵喧哗吵吵嚷嚷着,推开我们爷孙三人,卸掉了堂屋的一扇门光明正大地,大摇大摆地搬走了家里父母结婚时的一台缝纫机临走时,还对爷爷冷漠地吼道“老头,你家今年的提留款还没交,拿钱来赎吧”。

然后就一溜烟的扬长而去了爷爷耷拉着脑袋,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我望着远去的红袖章,一脸茫然光顾着害怕,以至于没有上前阻拦我幼小的年纪无法理解成年人之间的发生的事情等到父母拉着一车化肥回到家里看到被卸掉的一扇门横躺在那里,就知道乡里派人来扫荡了。

母亲闯入屋子,不见了缝纫机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不停地骂道“畜生,一群王八羔子”父亲坐在地上像爷爷一样,同样耷拉着脑袋,发出一阵叹息母亲望着往常亲自缝补衣服的缝纫机的位置空空荡荡,先是发呆,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

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愤怒,只是怎么也不明白大丰收之年正在发生的这一切“明天上街把刚收的大豆都卖了,交提留”,母亲无奈地说道后来,通过奶奶之口,我才知道,因为上学交学费,家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只能靠售卖新打的粮食换钱才能交提留款。

我想不通为什么丰收的年份,农民一年四季的忙碌,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没有多余的闲钱,依然挣扎在温饱线上直到后来再学校读到一首诗才恍然大悟诗文如下:“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农民贫穷的原因并不难找。

秋收过后,他们要缴纳提留,夏收过后,他们要缴纳公粮可这几亩土地,一年又能打多少粮食呢还要扣掉化肥,种子,农药,犁地,种地等等各种费用孩子还要上学,养家糊口劳碌一年,勉强温饱,常年不买新衣服穿,就是当下农民的生活。

搬走缝纫机的第二天母亲就上街卖了两袋新收的大豆然后,就拉着驾车去太和五星乡政府交提留了乡镇府的广场上,横竖交错着摆放着几台半新不旧的缝纫机,自行车等,场面壮观极了母亲一眼就找到了自家的那台交了提留领了条子,终于领回了缝纫机。

母亲拉回缝纫机的当天夜里,天空没有星星,一片漆黑九月的夜晚,开始有了露水,寒意料峭大约黎明时分,还在睡梦中的我隐隐约约听到救护车驶过的声音,以及车辆行驶过后引起的一阵阵犬吠公鸡打了几遍鸣之后,爷爷就要早起挑水,把灶屋的水缸灌满。

这是爷爷多年如一日养成的习惯扁担两头挂着两个水桶吱吱呀呀的声音时远时近水井旁边打水的间隙,村民王跃进大声说道,“昨天夜里,乡长被打了,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半夜被120拉走了”乡长的老婆哭得泪人似的乡长被打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太和五星乡。

最为神秘的是关于凶手的传闻有人说是几个黑衣蒙面人,用麻袋套住乡长,一顿拳打脚踢乡长还没来得及叫喊,一伙黑衣人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警察走访调查了太和五星乡的村民尤其是被乡里扣押过东西的村民连我家也遭到了调查。

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白天村里过往的村民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谁会打人呢此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成了悬案,以至于最后不了了之第5章 种麦子秋收之后,紧接着就要种小麦了一季接着一季,土地就是农民的衣食父母。

他承载着一家人的希望种麦虽然经历几千年文化,但发展到二十世纪,依然是一项庞大复杂的工程要经过撒化肥,犁地,耙地,播种几道工序其中撒化肥全是人力使不得牛或者拖拉机我家向来没有养牛的习惯每年种麦的时候大姑父和大姑总是牵来自家的耕牛帮忙。

大姑父中等身材,胖乎乎的,待人处事和蔼可亲,嘴里经常抽着便宜的香烟两只长满老茧的手的食指与中指被香烟熏的一片焦黄大姑则身材矮小,同样待人真诚,干起农活,同样是一把好手九月秋高气爽的一天父亲拉着化肥,大姑父拉着牛车,犁,耙,在东北地汇合。

我们一家集体撒化肥化肥是由磷肥和碳铵两种组成磷肥不容易挥发,所以先撒一遍父母力气大,一只胳膊跨着马篮子,一只手撒爷爷奶奶则端着洗脸盆撒我和哥哥就用吃饭的大碗撒祖孙三代人,在田地里,你一把,我一把,潇洒自如地往土地上撒化肥。

大姑父两只烟的功夫,东北地就被磷肥覆盖了一层是时候犁地了大姑父老练的给牛套上犁套,然后一手握着犁把,一手扬起鞭子我们一家连忙拿起马篮,脸盆,大碗开始撒如雪一样白的碳铵大姑父吆喝一声,“驾!驾!”然后黄牛就像懂话的人一样卖起了力气。

一边撒化肥,一边犁地个把钟头,就把两亩田地翻了一个遍新翻出来的土与周围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有的还是成块的大土疙瘩这当然难不倒勤劳智慧的农民大姑父熟练地卸下犁,又给牛套上了耙然后双脚站在耙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扬起鞭子,吆喝一声,“驾”,开始耙地了。

在吆喝声中,黄牛一趟趟地从地南头耙到地北头,再从地北头耙回地南头,几个来回,土地就被耙的平平整整,土地的颗粒就像沙子一样细小松软我看到大姑父耙地时站在耙上挥洒自如,崇拜极了也要站到耙上,策牛扬鞭大姑父果断拒绝了我。

喝到,“很危险,弄不好,耙会翻,伤到人”我看着一个个明晃晃的耙齿不寒而栗,终于放弃了想法哥哥则在田埂上席地而坐,安静地看着一本《数学一点通》翌日又如是地把南地,西地三亩地犁了一遍土地晾晒两天后,就要播种小麦了。

父母拉着农药拌好的麦种来到地头大姑父像先前一样牵来了黄牛,只是大姑这回则拉来了播种的耧我第一次看到耧,好奇不已上前看来看去,摸来摸去哥哥也不甘寂寞,在我面前比划着耧的工作原理耕种时,把麦种倒进耧内,然后左右轻轻摇晃耧身,麦种就顺着耧退漏到地里了。

我听到这里,就我动手摇耧大姑父给我示范了一下之后,就开始表演播种的技术了大姑父敏捷地给牛套上耧,自己在侧前方牵牛,母亲则双手扶住耧身左右摇晃,父亲则负责往耧内添加麦种就这样,牛所走过的地方,麦粒呼呼啦啦地钻入土中,消隐不见。

我用双手扒了扒土,惊喜的大声喊道:“我看见麦子了,都在地下了”一旁看书的哥哥哈哈大笑道“当然了”!土地就是农民的命一块地,两块地,三块地都种上了麦子这要多感谢大姑父和大姑的鼎力相助农民就是这样,一个大的家族,互相帮衬,互相扶持。

家里缺劳动力时,亲戚总会前来帮忙亲戚普遍也都是农民,劳动力也经常捉襟见肘所有亲戚们在农忙之时,大都会选择报团取暖幸运的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即便后来都机械化了,大姑父的牛也卖了,两家亲戚的友谊也始终未曾改变。

第6章 零工糊口小麦播种完以后,农忙就算结束了晚秋的太和五星乡,村村树叶泛黄,成了金色在秋风的召唤下,成片成片的落下走在落叶上面,沙沙作响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堆堆落叶,仿佛是跳舞的姑娘再空中潇洒自如农闲之时。

为了贴补家用农民总会打点零工赚点外快父亲又开始跟着大姑父在太和五星乡四处给人盖房子了大姑父是一个出色的瓦工而父亲则愚笨不堪,只能在工地充当小工,掂泥巴兜瓦工的巧活,父亲永远学不会父亲只会卖苦力,无论是在工地盖房子,还是田里种地,莫不如此。

这与父亲一生劳苦的命运密不可分母亲就到娘家牛家庄的一个砖厂打工一天,哥哥在家里抱着《数学一点通》母亲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了窑厂窑厂很大,土坯,成砖,人力,还有驴车,一切竟然有序的运转着生产土坯的机器轰轰隆隆的响着,送进去的是泥巴,出来的则是成型的土坯。

然后就被平时是农民现在是工人的的人们争先恐后的拉着驾车把土坯运到晾晒广场母亲的工作就是摆放运来的土坯母亲把土坯交错码放,中间留着空隙,以便于土坯快速的晾干时不时地有人赶着驴车来取走已经晾好的土坯,送往窑里烧制成砖。

在锅炉的高温下,土坯变成了红砖一车车冒着热气的砖头被工人拉着驾车运到成砖广场砖厂里,工人们拉着驾车,或载土坯,或载红砖,像赶集一样,来来往往,热闹极了临近中午时分,机器停止了运转下工了,工人们黑压压一片围坐在一起吃饭。

一笼笼雪白的馒头,被工人们瓜分工人们都很能吃,一手拿着好几个馒头,一手夹着些咸菜,青菜,狼吞虎咽的吃着,说着这算是工人们的自由时间了母亲拿给了我一个馒头,同时还有一个烤红薯“这烤红薯哪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窑土烤的”母亲答道说着,便拉着我我来到窑上“你摸一摸脚下”我把手往窑土上一放,果然热腾腾的,真是烤红薯的一个好地方爷爷奶奶虽然都已经年过古稀,头发花白,但都是闲不住的人爷爷这个时候就会背着箩筐,在筐底垫上一层灶灰,拿一个铲子在太和五星乡晃荡,看到路上的牛粪,鸡粪,都会弯腰捡到框里。

奶奶则背着旧床单,扛一个竹制耙抓子,在村子前后的野树林中拾柴火枯枝败叶成了她的宝贝一床单一床单的往家里搬运家门口的杨树叶已经堆起一个高高的柴火垛了太和五星乡是一个有名的粽子乡几乎一半以上村民都会包粽子赶集赚零花钱。

当然包括母亲周围的邻居也都以此为业逢集逢会,必包粽子赴会转眼到了十一月份这一天是十一月二十五母亲说,“五星明天逢会,今天包点粽子”然后淘了三十斤大米,三斤红枣,配好芦苇叶,搬个小板凳开始包粽子芦苇粽呈三角形状。

先放大米,再放一个红枣,然后用一根绳子前后左右缠一下,一个粽子就包好了我在这个时候,就学会了包粽子包粽子是一个慢功夫,母亲包了一下午,才把几十斤的大米粽子包完然后数了数,大约五六百个到了晚上煮粽子母亲总会让我帮忙往锅里摆放粽子。

然后兑上水,撒一些糖晶,再放一个篦子,篦子上再压一个盛满了生水的铁锅在木柴的燃烧下,粽子滚了一遍等待半个小时以后,母亲把最上层测粽子翻了翻,把铁锅里的热水向大锅里倒一些,再加满,然后再烧一滚,粽子就煮好了。

十一月二十六一大早,母亲就起床开始引炉子先是点燃麦秸秆,再是小木柴,最后放上煤球再拿一个扇子扇一会,炉子就点着了引好炉子之后,就要起粽子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上绑好两个篮子,一边放炉子,一边放粽子我争着盛粽子的口袋,母亲一盆盆往里倒粽子。

吃完早餐后,母亲就骑着车子赶集了母亲把摊子摆在了人流量多的小吃街也就半天功夫一大袋粽子就卖了个精光中午放学后,哥哥先回到了家看到粽叉子上剩了一个粽样子,便摘下来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半我也放学走回了家中看到哥哥在吃粽子,就慌忙去找粽子吃,并无所获。

于是就开始抢夺哥哥手中的粽子哥哥眼疾手快,慌忙边吃边跑我绕着小鱼河追了几圈也没有追到粽子而哥哥吃完了粽子,也就停了下来我就气急败坏,上来厮打我个子小,动手不免吃了亏母亲串门回来,我就向母亲告状说,“哥哥一个人吃了粽子,还打了我”。

母亲把哥哥叫来训了一顿,并告诫说,“东西要分享”我出了气,也就不再纠缠哥哥也长了教训在后来的日子里,粽样子总是一掰为二,我和哥哥一人一半,也没有再发生冲突第7章 年关将近正所谓,快乐光阴易逝一年终于接近了尾声,来到了寒冬腊月。

一学期就要结束了期末开始,哥哥又得了班级第一而我的语文,数学两门功课加起来不到一百分,班级倒数榜上有名只是,农村对孩子的教育并没有多大兴趣,我和哥哥的成绩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年关将近,太和五星乡的村民陆陆续续开始置办年货。

集市上热闹了起来父亲宗喜欢批发一些香蜡纸炮拉到双浮镇上卖母亲则从县城批发了一些灯笼去卖腊月二十三,学校都放了寒假我跟着母亲上街一起卖灯笼当有顾客牵来询价时,我就会说,“五毛钱一个”当顾客掏钱要买时,母亲就对我说,“给他拿一个”。

我就高高兴兴地从透明塑料袋中取出来一个递给顾客“这孩子真懂事”,顾客对我夸奖一番,就提着灯笼消失在人海中来买灯笼的客户很多,过年给孩子花钱,太和五星乡的村民都舍得卖完灯笼,母亲给了我五毛钱零花钱我一溜烟功夫跑到桥头的一个烧饼摊前,买上一个葱花烧饼,美美地饱餐一顿。

我当时的梦想就是希望长大以后,炉烧饼既可以挣钱,又可以有吃不完的烧饼母亲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只有一辈子没出过太和的奶奶认同了我的想法,说这是一个不错的营生集市上哄哄闹闹香蜡纸炮,鸡鱼肉蛋,一应俱全母亲是一家之主。

采购年货的事情常常由母亲操办父亲总会把打零工挣的零钱交给母亲母亲拿着两个化肥袋子,带着我上街一一采购年货母亲上街走了一圈,询问了一番价钱然后不断地折返到自认为价钱便宜的的摊位前,买走年香,红蜡烛,红绿纸,五百盘的鞭炮,开门炮,小炮,火纸,老灶爷,财神爷等等。

卖年货的老板一边低头拣货,一边笑道,“大姐,怎么样?回来了吧,在这条街上,您随便打听,我的东西这条街最低价,卖贵了,全额退款”算账的时候,母亲又让老板抹了零,老板财大气粗,爽快地答应了我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年货,好奇不已。

在母亲身边问道“这香是啥做的呢?”“榆树皮”“这鞭炮又是啥做的呢?”“火药”“蜡烛呢?”我的一连串发问,让繁忙的母亲心烦意乱我还想多问,母亲又来到了猪肉摊前了只见同村的屠夫狗子,正在给牛家庄的砖厂老板王进财砍肉。

屠夫名唤狗子,个头不高,四十岁出头,满身油腻,是我们大王村西头的,满脸堆着横肉,一脸浓黑的连鬓胡子王进财则刚好瘦高,一副干练的模样砍完肉后,王进财掏出了一张五个人头的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了狗子狗子接到钞票,如临大敌。

对着太阳照来照去,又找一旁帮工的老婆瞧了瞧嘴里叨叨着,“嗯,看到毛主席水印了,是真钱”才小心翼翼第装进了口袋,然后才开始找零钱等待一旁的王进财早已不耐烦道,“快点吧,家里等着猪肉嘞”!母亲也上前割了五斤肉。

我看着少的可怜的几斤肉,说,“怎么才这么一点?”“咱们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只有逢年过节才吃肉,这几斤肉包饺子,包包子,炸丸子够了”母亲在街上又买了鸡,鱼,海带,山药,大葱,芹菜,韭菜等等与我每人背着一袋年货,满载而归。

翌日早晨,腊月二十四,祭灶到了该蒸馍,炸丸子了父亲向邻居借了一把大橛头在院子里劈柴我则不断地把劈好的柴火搬到灶屋奶奶烧过,母亲蒸馍,作业起来不一会,馍出了一锅,母亲又紧接着准备下一锅馍我拿起一个馍就要吃。

正在烧锅的奶奶连忙打断道,“先别吃,还没有敬神呢,等我敬了神,再吃”然后就接过我手中的馒头,走出灶屋门口,一边掐馍扔到地上,一边说着,“老天爷,老灶爷,财神爷,老祖宗,过年了,都来吃点吧”家养的几只老母鸡就跑来把敬神的碎馒头啄了去。

“奶奶,你这敬神的馍,都被老母鸡吃了啊”,我呵呵地大笑道奶奶却庄严的回答道,“真的有神,神在天上”我并不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只觉得好玩也学着奶奶的样子敬起神来嘴里念叨着,“老天爷,老灶爷”柴火轰轰隆隆的烧个不停,炊烟持续的升起又消散到天际。

一天连续蒸了十几锅馒头包子我和哥哥一连吃了许多,不曾把肚皮撑破父亲在劈完柴后,就去几里之外的工头家里去要盖房子的工钱了天黑后方回并没有要回工钱,工头只说现钱没有,不过家里屯了一批密酿酒,明天可以来拉抵工钱。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后,父亲就拉着驾车载着我去工头家拉酒十几个农民工黑压压一片都拉来了驾车,往车上成箱成箱的搬酒父亲也搬了几箱,装满了一车工头看到我之后,顺手给了我一把瓜子我装进了外衣口袋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大人们搬酒。

父亲拉着一车酒还有我吱吱呀呀的往家拉回到家时,馓子,丸子,大酥鸡都已经炸好,堆了满满一桌哥哥已经吃饱了馓子,在村里找同学玩去了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劈柴,又蒸又炸炊烟缭绕,寒冬里充满了烟火气息无论长辈还是小孩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妇女们再灶屋忙前忙后,而外出打工回到家乡的男人们开始享起了福吃完饭,碗筷往灶台上一放,就闪出院子,三五成群的摸牌赌博去了手里还不忘拿一把馓子,边走边吃在村里,孩子们长成啥样就是啥样,自由地成长农民们几乎没人关心孩子的成绩。

在他们的观念里,就是让孩子在十五六岁初中毕业后进厂打工,一家人挣钱盖一所新房子给儿子结婚父亲一向老实巴交,只在太和五星乡附近的几个村镇给人盖盖房子,不曾出的远门只知道卖苦力干活,根本不会与人打交道村里司空见惯的摸排赌博,对父亲来说,仿佛是不存在一般。

第8章 过年时节时间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母亲赶集买回了两根竹子,还有一些柏树枝子父亲终于可以发挥特长,一展技能了纵然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他是家里唯一上过初中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写毛笔字的人我和哥哥两人把红绿纸裁剪成条形或者方形,码放在桌上。

父亲手握一支毛笔,占了占墨水,就开始写起春联不大一会功夫,一幅幅对联就摆放了一地经过短暂的晾晒,墨迹干了之后,卷起来,以备第二天张贴大年三十一大早母亲就用面粉煮好了浆糊父亲带着哥哥和我贴春联堂屋大门两侧贴的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门头上方贴的是,“幸福美满”柜子,桌子,条几上就贴上几个福字,“大吉大利”条几上给老天爷上香的斗上贴的是,“日进斗金”灶屋的老灶爷旁则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院子里的树上,也贴上一上小字,“抬头见喜”。

贴上春联,挂了灯笼,竹子之后,顿时焕然一新,迸发出了新年的气象母亲提前刷好了家中盛水的大缸,父亲一连挑了几担水,才把缸盛满西王大的村民也都纷纷络绎不绝的前来古井旁打水“为什么今天打这么多水呢?”我疑惑不解的问母亲。

“明天是大年初一,让老龙王休息一天”母亲回答道这是村里过年的习俗,大年初一,就代表一整年不仅不能打水,也不允许说不吉利的话吃罢午饭村民一个个带着铁锹,拿上纸钱,鞭炮,下地给祖先磕头上坟由于爷爷是从很远的他乡逃难逃到王大村定居下来的,所以祖先的坟都不在这里,也就省去了祭祖的这一环节。

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里,到处都是突起的坟头,子孙后代们成群结队的来到坟前烧纸,放炮,磕头烧纸带来的明火,仿佛无数颗星星,在麦田里眨着眼睛当七八年之后,我大约长到十四五岁,过年给已故的爷爷上坟,才亲身体验到祭祖这一环节。

只是,我已不再事事好奇,取而代之的是伤感,对爷爷的怀念因为坐在爷爷膝头的日子,永远地一去不复返了大年三十晚上七八点钟,哥哥和我跟着母亲去邻居家串门看春晚我们最为期待的就是陈佩斯的小品与其说是看春晚,不如说是看陈佩斯表演。

过了半夜十二点,来到了大年初一新年太和五星乡的各个村子顿时间鞭炮声此起彼伏,砰砰啪啪响个不停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浓烈的火药味约摸四五点钟,天还没有亮鞭炮响了一夜不曾间断,声音时远时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起了床,只有哥哥和我继续睡着。

母亲把早已准备好的贡品摆到桌上贡鸡,贡鱼,猪肉,馒头,菠菜,酒,筷子各色齐备,应有尽有然后再点燃一对红蜡烛插在烛架上顺手抓两把香在蜡烛火焰上引燃母亲首先给条几上的老天爷上香,然后是门神,再是灶屋的老灶爷。

奶奶在堂屋与灶屋的门前各放了一个长长的拦门棍仍然是奶奶烧锅,母亲做饭,只是这次锅里的食物不同罢了新年的第一顿饭就是饺子母亲盛了一碗饺子摆放到供桌上给老天爷一边吆喝父亲去放炮父亲叫醒了哥哥和我因为一放炮就意味着要吃新年的第一顿饺子了。

鞭炮在自家院子前猛烈地一个个脱落炸响一阵白烟过后,散落一地的泡皮,如正态分布一般哥哥和我就会冲进刚刚放炮的地方拾哑炮吃饺子时,供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火红的蜡油在蜡烛里像水一样透明这一天全家胃口大开,每人都吃两大碗,除了父亲吃了三大碗之外。

吃完饺子,父亲就带着我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哥哥一向不喜欢磕头下跪的习俗,所以没有跟着父亲每到访一处人家,必喊我上前磕头拜年,并说上一句,爷爷奶奶,新年好长辈们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一边给父亲和我抓上一把瓜子,花生。

我惊喜不已,几个衣服口袋很快就鼓了起来在后来的两年里,我一度最期待的就是跟着父亲拜年直到小学四年级,开始有了羞耻之心才像哥哥一样猫在家里拜完年后,母亲就带着哥哥和我去庙里烧香庙门外排起了长龙卖甘蔗与米花团的小贩横在道路两旁。

等到我们进到庙里上香之时,巨大的香池里,已经沉积了半米来厚的香灰了,香在池子里轰轰燃烧,蹿出的火苗,冒着香气我们把手里的香投到香池,磕了磕头,说上一些保佑平安的吉利话语,祈祷一番,就匆匆离去烧香的人们,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男女老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都在这里上香,磕头,祈祷家人们平安顺遂平时发财的梦想都丢到九霄云外,只有当人们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才能领悟到生命的真谛:我们并不需要大富大贵,或者功成名就我们需要的是健康和快乐出了庙母亲卖了一捆甘蔗,两兜米花团子。

哥哥和我迫不及待的吃起了米花团子粘粘的,粘的满手都是冬天的寒风呼呼地刮过,道路两旁的麦田,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的麦浪随风起舞母亲扛着甘蔗,带着哥哥和我愉快地走着回家的路第9章 出门母亲与姥姥在灶屋忙里忙外,一会儿切菜,又一会儿炒菜,发出不断的声响。

姥爷则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烧锅,锅底下的劈柴时不时发出砰砰燃烧的声音母亲与年迈的父母一边做饭,一边唠着家常陈虎与我则在院子里玩纸牌接竹竿游戏开饭了,屋顶炊烟的很快消散不见,一盘盘炒菜热汤,鱼贯端上了桌子姥姥然后又上香放炮,这是过年饭前必备的流程。

姥姥姥爷显示出了一年当中最大的慷慨,给两个外孙,每人一张崭新的两元钞票母亲急忙说道,陈虎我快给姥爷磕头,只见俩孩子对着姥姥扑通一跪,姥姥姥爷一把把孩子们拉起来,嘴里连忙说道,免了免了说话姥姥一生养育了三子二女。

其中一女在1960年大饥荒中饿死母亲家中排行老三所以,我有三个舅舅大舅,二舅,和小舅吃完午饭,亲戚们自然互相串门,给孩子们互相掏些压岁钱我口袋中的零钱渐渐多了起来,大舅二舅各给了一元,小舅家穷只给了五角。

母亲往外掏压岁钱的时候则一律都是一元我兄弟与舅舅家的孩子们很快结伴玩了起来,扑克牌,踢毽子,跳绳大人们家常也唠完了,就开始讨论今年去哪出门打工有的说去河南焦作工地掂泥兜子,有的说去外地收废品,有的说继续在砖厂打零工,因为五六月份还要收小麦。

直到大家都说累了,逐渐寂静了下来,然后各忙各的,再四散走开天色渐暗,傍晚就要来临了,母亲就对姥姥说,该回去了姥姥把母亲马篮子的礼品卸下,然后换上自己的炸的鸡鱼麻花,塞了整整一篮子母亲于是就喊孩子们该回家了。

只是孩子们仍在一处玩的正嗨,不愿分开,互相约定下次要玩的游戏初一至初五,村里村外,不分贵贱,到处都是串亲戚的,热闹非常条件好的,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老婆孩子,看起来风光无限,从容大方的跟亲戚们打招呼一般的则都是徒步,毕竟那个年代闺女出嫁的都不会太远,要是出了方圆五公里,对农民来说,都是一段遥远的距离,这也是属于大多数群体。

村民们似乎是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光吃好的,还不用干活农村有句老话,过了初五,年就跑远了初六黎明时分,公鸡刚刚第一次打鸣孩子们还在深深的睡着奶奶刘氏就起床煮了一锅鸡蛋然后叫醒了陈不愚不愚一骨碌起了床,拿上熟鸡蛋,背着化肥袋子装着的铺盖,就和姐夫常远一起在村口汇合了。

刘氏一直送到村口,嘱咐了一下女婿常远好好带不愚打工然后二人就徒步往县城的长途汽车站出发了直到儿子和女婿背着铺盖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不见,刘氏才默默无言的往家走去二人结伴徒步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太和县汽车北站,这时天还未亮。

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很多同样背着铺盖的赶路人在车站候车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与陈不愚一样,带着一些熟鸡蛋,一个大水壶,背着同样的化肥袋子装着的铺盖显然,他们都是农民工,他们就要背井离乡进城打工了陈不愚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觉一阵心酸,几乎掉下眼泪。

就在昨天,还在家人的环抱里,有父母,老婆,孩子们陪着,吃一年当中最好的,喝一年中最好的然而,现在却要一个人离开家庭进城打工了过年彷佛就是一场大梦,刚刚发生在昨天的事情,转眼之间就遥不可及了而现在梦醒了,进城打工劳动才是长久的,真实的。

天亮了,村里的公鸡已经打了很多遍鸣我醒了后,发现父亲陈不愚不在堂屋,灶屋,茅房,四处找了找,一无所获就问哥哥陈虎说,父亲去哪了?出门了,陈虎冷静地说道一语未了,我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眼泪啪啪地打在脸上,然后滚落到地面上。

我哭了很久,不住地抽泣哭累了,就坐在地上默不作声了陈虎守在一旁,没有说话,陪着弟弟我就这样,兄弟二人一起,肩并肩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二十多年以后,当我坐在北京中关村某个大厦的格子间里工作的时候,常常想起小时候村里过去的那些事情,而欣喜不已。

只是自从进城打工的人变成了自己以后,背井离乡的辛酸苦辣体会的越来越深了第10章 生长1996年,新学期就要开学了我的寒假作业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才完成而陈虎的作业早已再放假的最后一天就写完了村前的王大小学又恢复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

惊蛰过后,万物复苏燕子筑巢,春暖花开田野里一望无际的绿油油麦子迎来了生机盎然,欢快地生长着院里的老槐树毫无悬念的又开了白色的花蕊奶奶照例采摘一些新鲜的槐树花,包上包子,或者炒着吃还有小河边的荠菜,都是奶奶的最爱。

每逢开春,野菜就是家中最好的菜我与陈虎都非常爱吃一年之计在于春,人们都进入了各自的轨道打工人,小商贩,学生,老师,各行各业都恢复了秩序端午节前后,麦子熟了又是一个丰收之年可是村民们仍然是那样的穷一个村里没几家有电视机的。

母亲做了我们喜欢吃的糖包子仲夏的太阳终于把冬天播种的小麦炙烤的成熟饱满父亲暂时放下工地的搬砖劳动,回到家里帮助收割麦子打场,人力收割,拉到场里,脱粒,晾晒,再拉去交公粮,这些体力活都缺不了老实巴交的憨厚的农民父亲。

陈虎与我也经常帮助着夏收母亲叫他们去捡路上或者田间地头遗落的麦穗他们便比赛一样的一人拿一个化肥袋子去路上捡有时趁身边无人,兄弟俩便迅速的窜到麦地里偷几把麦穗,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可是等他们回到家中,就被母亲训斥了一顿。

“不要摘人家地里的麦穗!”“没有啊!”兄弟俩心虚的说“还敢撒谎!刚才五老婆子都跟说了,亲眼看到你们跑到麦田里偷麦穗”东窗事发,我兄弟俩只好点头承认好在母亲没有拿棍子打孩子,而只是说服教育“你们只见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打!以后不许这样了。

”果然,在我兄弟俩第二天捡麦穗的路上,看到了村里名唤小辉的小孩在麦田里被一个中年村妇揪住耳朵,指着鼻子,大声呵斥“草你妈的,没娘的龟孙,还偷不偷了?”小辉早已惊吓的浑身发抖,嗷嗷的哭喊着,瘫倒在地原来这小辉与我年纪相仿,也是八九岁的样子。

只是小辉幼年丧母,家中最小,只有他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一人抚养三个孩子,而他父亲长年累月的为一家人的吃食疲于奔命,又疏于管教以至于小小辉小年纪,偷奸耍滑成性,在村里是有了名的家中又无权无势,谁都敢去欺负他。

小孩们都管他叫小偷,大人们都管他叫没娘的疲孩子经过一个月忙碌的夏收,我数了无数遍的码放整齐的小麦,共二十多袋我刚学完数学,喜欢数数,大声的告诉爷爷奶奶,今年打了25袋麦子爷爷奶奶苍老的脸上漏出满足的笑容,皱纹满步,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

接着,便是奶奶的一声长叹“哎,还得交公粮哩!”村里的高音喇叭一天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广大的农民朋友们,你们好!夏收已经完成即日起,征收公粮,上交到双斧粮站”母亲把小麦摊到马路上的晒了又晒,土扬了又扬,最后又用大筛子筛去尘土,弄的极为干净。

足足六袋小麦,装了满满一架车我跟着父亲一起拉去交公粮粮站外的马路上,早已排起了满载小麦的驾车长龙,被围的水泄不通有的驾车用牛拉着,有的用毛驴拉着,多数则是向父亲一样人力来着我刚刚董事不久,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好玩。

经过漫长的等待,从早上排到下午,直到日头偏了西,才算交上公粮排队的前一个老汉,很不幸运因为拉来的小麦有尘土,被打回重交走的时候,垂头丧气先是埋怨工作人员太过挑剔,又是抱怨老婆子没弄干净在父亲交公粮的时候,粮站的工作人员毫不客气的,拿一个大铁锥子,挨个捅了一遍装小麦的化肥袋子,检验小麦的质量。

黄色的麦粒在铁锥子上闪闪发光,而后被工作人员哗啦啦的抖落到身后的地面上-身后已经堆满了一地然后是一声令下:“过,上榜!”父亲如释重负,终于交了差我感觉到好奇“爸爸,铁锥子抖落一地的麦子谁收啊?”“可能是粮站站长收回家吧”。

“咱们是不是也能去收啊?看着掉在地上没人要”“你想多了!”1996年秋,我八岁小学一年级留级学校给出的理由是,两门功课加起来不到一百分留级的同学有七八个我们被安排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我们并不知道上学为了什么,总之,就是跟着老师学拼音,学汉字,学算数,鹦鹉学舌。

去往王大小学的路,都是村里的土路每逢下雨,泥泞不堪学校的必经之路,有长约百米的低洼处,积水成渊,一路稀泥我们穿着过膝的胶鞋小心翼翼穿越泥泞经常看到有些同学不经意间掉入泥坑,胶鞋被灌满了污泥,而哇哇大哭然后路那头,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哈哈大笑,说道,那个坑,是他昨天刚挖的。

没错,有些小孩,就是那么无聊大人骂他们缺德熊孩子,他们却只觉得好玩,每逢下雨,必挖坑陷人掉入泥坑留级还是有点用,语文数学都能七八十分了,班级前十名两学期下来,拿了两个奖状高高的贴在了家里的墙壁上一面墙上贴着兄长的奖状,清一色一等奖。

一面墙贴我的,清一色三等奖第11章 翻修房屋1997年春天,父母翻修了房屋因为爷爷奶奶当年修葺的土房子实在不能住人了,一面墙还裂开了一道缝子一到下雨的日子,屋里至少十几处都在漏雨床上,麦穴上,方桌上,条几上都会滴滴答答的滴水,搞得屋里湿漉漉的。

这时,奶奶就会号召一家人,拿各种器皿放在漏雨的地方接水有水桶,洗脸盆,面盆,水缸,猪盆,碗扒了三间没有屋檐的土房子,清理地基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条花纹蛇邻居五太爷说这花纹蛇叫叫乌龙,镇宅的,不能杀于是父亲就用一把铁锹把他挑到了村后的小河里。

砍了土房子门前的两颗枣树,十分可惜,因为夏季再也摘不到新鲜的枣子了,为此,我伤心很久扩大了地基后,盖了三间有屋檐的红砖青瓦的堂屋,和两间没有屋檐的红砖青瓦灶屋大姑父自担任工头,并且是一个出色的泥瓦匠,为新房出了很多力,而且还不要工钱。

有这么一位能干的女婿帮衬,爷爷奶奶都高兴坏了灶台与烟囱皆出自于大姑父之能手而愚笨不堪的父亲则只能搬砖,和泥,掂泥兜子了农村有个习俗,盖新房子动工之前,会先放一通炮竹在放了一通红炮之后,就正式动工了第一道工序是打地基。

划线,浇水,松土,撒石灰,然后打夯人一上一下的打着地基,发出震耳欲聋咣当咣当的声响,能传遍一个村子我们一家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到了晚上,爷爷奶奶还有父亲就挤在里面睡觉母亲则带着哥哥和我寄宿在邻居王铁匠的一个打铁的铺子里。

铁匠铺是一个二十平米不大的一间土房子,紧紧挨着我家院子的右边每到白天,铁匠父子俩就去那里打铁曾经有一阵子,我总是趴在铁匠铺门口看他们乒乒乓乓的打铁看他们父子俩人你一锤我一锤,不断的捶打着一块红彤彤的铁块,最后成型后,放到水里,然后冒出一道白烟的同时还发出呲呲的噪声。

铺子里摆的一律是农具:镰刀,锄头,铲子,铁叉,斧子,四齿铁耙,铁锹,铁锨附近几个村子的农具都从这里购买该装大梁了为此,母亲还专门去商店里买了一大包糖果,一大盘炮竹装大梁的那天,村里聚集了男女老幼好多人都来看热闹。

大梁安装完毕大姑父就向父亲说,可以放炮了然后就是一通炮竹的声音,浓烈的火药味迅速在空气中传播与此同时,母亲就向村民大把大把的抛洒糖果村民们于是齐声大喊:拾糖果喽!然后弯腰曲背的,像母鸡吃米似的去捡地面上的糖果。

有的村民还为了一个糖果争抢起来,而有的小孩子因为没有抢到糖果就会哇哇大哭总之,场面任你去想象,能有多混乱就有多混乱不过,这种场面倒是我们一家人愿意看到的,上大梁就图个热闹非凡日夜兼程,麦收之前,新房终于落成了。

屋里第一次用上了电灯,安装了几个二十五瓦特的电灯泡终于摆脱了煤油灯的时代刚开始乔迁新居,不点煤油灯,爷爷奶奶还很不习惯奶奶舍不得用电,说电费比煤油灯贵直到把煤油灯用完,我们才正式用电第12章 收麦收麦的季节到了。

家里种了五亩小麦,清明节之后,小麦疯狂生长,抽出了绿穗端午节时节,田野一片金黄,微风过处,麦浪翻滚庄稼人无不欢心雀跃显然,这是丰收的一年我们一家六口,祖孙三辈,不顾酷暑,在麦地里挥舞着镰刀,玩割麦子比赛。

大姑,小姑也来帮衬收割在麦田割麦子的时候耳边时不时传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爷爷说这叫声是“麦秸垛垛”,告诉庄稼人该收麦了田间小路上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哥从远处驶来,叫卖着雪糕,冰棍“买点雪糕吃吧”, 母亲把割好的一把麦子放到身后,抬头向我们说道。

“好啊,好啊” 我和哥哥响应道然后迅速的从母亲手里接过纸币,跑向卖冰棍的车子"来两个雪糕!"“好嘞!”,小哥立住自行车,打开箱子上的棉被,然后一股冷气窜出,一堆雪糕,冰棍就映入眼帘“雪糕两毛,冰棍一毛”。

哥哥和我一人买了一个雪糕,而给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大姑,小姑,则一人买了一个冰棍麦子收割完毕然后装满驾车子,父亲一车车往西地拉,我和哥哥则在车子两旁推车时而看到路上遗落的麦穗,我和哥哥都会去捡,一路上能捡很多。

捡麦穗是农民的本能,无师自通还是多亏大姑父收麦,大姑父总是拉来自家的两头牛,来给我家碾麦子鞭子扬起,牛就开始拉着石磙一圈圈转动起来,麦子就这样脱粒了然后就是扬麦子,把小麦与麦糠分离出来母亲总会让我学着扬场。

我便跃跃欲试的手握木锨,对风扬起可别说,干农活,我还真是一把好手分离小麦装袋之后,就会堆一个麦秸垛当作来年的柴火烧锅全家人,你一叉,我一叉,一个麦秸垛就出来了太和五星乡这一带的村民莫不如此照做打完粮食不久,就要交公粮了。

父母把最好的小麦晒干,装满五六百斤拉给粮站粮站门口大街上排起了交公粮的长龙,好不壮观,有赶着毛驴来的,也有赶着牛来的农民终年在地里劳作,即使大丰收,依然贫穷,手里并无闲钱,连个电视机都不敢买现在看来,农民贫穷的原因并不难找。

他们除了种子,化肥,农药,犁地,浇麦钱,还要交公粮,交提留款好在国家在几年后全面取消了农业税,种地还有补助只是农民们开始热衷于外出打工,不怎么种地了大部分农民不再热衷于种地,创造了一个中国千百年的神话我当时的梦想,是想买一头牛。

拉粪,拉麦,驰骋在庄稼地里干农活,大姑父就是我童年的偶像暑假里哥哥和我就要去大姑家度过一整个暑假,一直到秋季开学才回自己家小姑家的表弟也来此团聚加上大姑家的两个表哥,可以说我们每天都玩疯了白天表哥就带领我们去村里的林间捉知了,或用手捂,或用网兜。

捉到之后,就立即掐断它的翅膀,放在耳朵边听它的叫声可怜的知了扑棱着断翅怎么飞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吱吱的叫着到了晚上表哥带我们去界洪河下河游泳洗澡村里的孩子,不必多说,就像狗一样,放佛生来就会游泳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就学会了游泳。

最为兴奋的是表哥还养了一条温顺的黄毛狗,名叫阿黄我们走到哪里,阿黄就跟到哪里下河洗澡的时候,阿黄也跟着一起下河有时,表哥还从岸上抱起阿黄,把狗抛到河里,溅起很大的水花阿黄露着狗头用两只前蹄扑通扑通游回表哥的脚下。

夜里睡觉的时候,阿黄就钻到表哥的床上,表哥搂着它一起睡觉我羡慕极了暑假一回到自己家里,我就央求母亲也给我弄一只狗养刚好小姑家养了一条母狗,一窝生了七八个我就去表弟家要了一只小狗通身黑色,只有脖子下面有一小嘬白色。

因此,我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牛从此之后,黑牛成了我最亲密的朋友在王村乡间小路上,只要看到有我出没的地方,就有黑牛黑牛成了我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第13章 希望小学风云秋天开学,我终于升了二年级王大小学不再使用,我进入了太和五星乡新盖的希望小学读书。

学校坐落于王村西侧,二环路北侧,坐北朝南校园占地百亩,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花草芬芳,绿油油松柏苍翠,明亮高大的三层楼房掩映其中教学楼的上方有一排金属制造的大型汉字:希望小学一面红旗树立在教学楼的前方,迎风飘扬,让人胸怀激荡,那是每周一升国旗神圣的地方。

班级的楼道墙壁上悬挂着古今中外的名人画像以及他们的生卒之年和名言中国的有孔子,老子,孟子,韩非子,李白,杜甫,祖冲之,张衡,苏东坡,华罗庚,陈景润,邓稼先,雷锋,鲁迅,等国外的有列宁,马克思,恩格斯,雨果,贝多芬,托尔斯泰,高尔基,爱迪生,牛顿,等。

最惹人注意的画像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因为他们满脸的胡子实在让人过目难忘沿着楼道一路走过学生们总会浏览一番那些名人名言那些名言,学生们几乎倒背如流,就如同当年背诵毛主席语录一样一层楼悬挂的是中国古代的:“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二层楼悬挂的依然是中国近代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随”“学习要有三心,一信心,二决心,三恒心”......三层楼悬挂的是外国的:。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失败乃成功之母"“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如果我看得更远,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逆境,是天才的进身之阶;信徒的洗礼之水;能人的无价之宝;弱者的无底之渊”......这些名言无不劝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生们跟打了鸡血似的,校园里,充满了朗朗的读书声,我们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历史人物。

这些画像名言,使我眼界大开可是要知道,在村里公办的王大小学那会,我的理想是将来长大了,买一头牛耕地干农活哩!走进明亮的教室可以看到,教室的上方安装了三排九个电棒,供照明之用还有三排九个电风扇,供夏天吹风之用。

课桌凳子一律是崭新的,一人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配备年轻优秀的人民教师学校面貌可谓是焕然一新二年级时,班级里前两名都是女同学一个是王村东头的王秀丽,另一个是付桥村的付文秀,名列前茅,不相上下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们总是第一时间字体工整,几乎全对的上交。

班主任总是点名表扬她们,要我们向他们学习我们是羡慕又嫉妒,我们经常抄她们的作业而我的成绩一直在第十名徘徊,不惹人注意小学的日子过的飞快,我已经二年级毕业了这年期末考试哥哥又得了年纪第一又来到刚放暑假的某一天,母亲突然就拿起棍子就追着哥哥在院子里打。

哥哥绕着村里的小河跑,母亲绕着小河追我立即也追了上来“怎么了?”“你哥偷了家里五块钱!”“偷钱干什么?”“买了一本书” 母亲只读了半年小学,不认得几个字后来我才得知,那是一本新华词典最后母亲让哥哥去书店老板那里退掉。

一个卖书的老妇女头发花白,戴着金戒指,一副老花镜,佝偻着身子,向我们声称,本店书籍一旦售出,概不退换钱已经花出,母亲也只好作罢这本新华大词典,后来读初中时哥哥给了我哥哥挨打的那天邻居发小大雁也挨了他爸的打。

挨打的原因也是偷钱大雁偷钱买了一个电子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被他父亲抓住,罚跪在屋里子大雁父亲气了个半死,咆哮如雷“成绩班级倒数第一!,还偷钱打游戏,我打死你!”没过多久,我因为好奇偷摘了邻村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寡妇院子的一个绿皮小南瓜,被那个可恶的瘦小的老年妇女绕着村里追了十几圈,整整有一个下午。

一边用她那双可怜的古代烙印的小脚追我,还一边骂我王八羔子时而,她还扑通会摔了一跤,可是她不抛弃不放弃,紧追不舍最后竟然追到了我的家里,向我的父母告状最后南瓜归还,赔礼道歉那老寡妇走后,我也挨了打,并被告知:不准吃晚饭。

村里的小孩,无论学习好坏,都会粗暴的挨打没有人关心孩子的文化成绩,身心健康,除了种地,其他的都是不务正业大抵挨打的理由不同罢了有些挨打并不都是孩子的的过错,只不过大人的力气大一些,在拳头说话的年代,谁拳头硬,谁就是对的。

我在太和五星乡希望小学度过了五年小学生活也是人生最为快乐,毫无压力的年代在学校轻轻松松跟着老师同学上学,做做老师布置作业,放学回家就是各种玩在村里上蹿下跳,踢天弄井,不可谓不潇洒痛快真是村中少年不知愁,放荡不羁任我游。

讲到希望小学,就不能不说一说那位卑鄙下流的王进财校长了校长约摸40岁,留着平头,中等身材,微胖的体型,举止优雅,长着一双野猪一样到发光的眼睛讲起话来,抑扬顿挫,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大放厥词,满嘴仁义道德,为人民服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备受尊敬的人物,在那个贫瘠的年代,万元户都是村里首富的年代,他当了几年校长后,谁知竟贪污受贿上百万之巨,率先住上了别墅,开上了汽车,腰间悬挂了大哥大,手腕上戴了劳力士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了一次贫困助学。

号召一些爱心人士给乡村贫困生捐款我还被作为贫困生之首,代表全体贫困学生在学校大会上当着全体师生,爱心人士的面心潮澎湃的发言发言稿是班主任提前给我的,为此,几句简短的话,我背了好几天,倒背如流可是大会发言的时候,我腿直哆嗦,一直发抖。

刚念完,尊敬的领导,老师,同学,大家上午好,我就忘了词顿时脸红脖子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好在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藏在手里的小抄,才完成了发言这次接受助学的贫困生足足有100个,每位学生可获得200元领到钱后,我们非常开心。

可是捐款的爱心人士刚离开学校,那位野猪校长立即把我们这些贫困生叫到了一起开会:每位同学上交150元,不得声张,否则就要收拾我们每逢暑假来临,学校总是布置任务,让全校学生采摘红薯梗,煮好晒干,称重五斤,在秋季开学时上交给学校。

如果不够斤两,要交钱补兑暑假之时,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在红薯地里采摘,然后装进化肥袋原本望去绿油油的红薯地被我们折腾的面目全非每逢秋季开学,我们的第一件事竟是上交红薯梗老师在教室里,拿着秤,大摇大摆地称重,登记学生的姓名。

然后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看到几辆大卡车满载而去至于为何采摘,流向哪里,远非我那个年龄所懂得我们接到学校的任务就是照做,执行学校里长满了杂草老师总是在开学之处让我们自带镰刀,扫帚,在课间休息时割草有一年上学时,大约是四年级,校长突然对全体老师和学生说,县教委下乡检查,叫我们严守学校的秘密。

教我们乖乖听他的话,不然他有一百种办法收拾我们这些温顺的绵羊七八十人的班级,硬说是六十人要一二十学生回家,不能到学校害的我一学期没有入学,所以心里害怕,就每日自学和哥哥平时给我讲解书本一学期没去上课,一向第十名的我期末考试竟然考了个第一。

成绩意外的上来了!老师也好,同学也罢,登时觉得不可思议仿佛练武功,打通了任督二脉后来读了高中时,传闻当年的下流校长被人举报贪污受贿落马了有人说是,拦截了学费,贫困助学金,有人说采购了一些劣质桌椅也有人说贩卖红薯梗也捞了不少钱。

再后来又听说他被学校辞退之后搞课外培训,在乡里又发了财卑鄙无耻的下流校长发了财摇身一变,成了太和五星乡远近受人尊重的教培老板,一度成了乡里的教育专家,备受尊崇愚昧的村民争相把孩子送到他的培训学校补课第14章 家柱客死芦苇荡

寒来暑往,年复一年我走遍了村里的每条道路,看遍了农作物从播种到收割的全过程,听遍了鸡鸣犬吠鸟语溪声,吃遍了自家养的鸡鸭鹅蛋勤劳愚昧的农民像蚂蚁一样在村里一年四季从天明忙到天黑,汗流浃背除了乡长,校长,院长,地方长官和一些卑鄙无耻的人富的流油,老实愚昧而又勤劳的大多数的种地的庄稼人则普遍贫穷,面黄肌瘦。

农村的日子没有了太多的新奇,剩下的就是一年一年的重复“为什么我们种地的面黄肌瘦勉强温饱,而不种地的乡长反而顿顿鸡鸭鱼肉吃的肥头大耳像个人啊?”有一次我好奇的问爷爷道爷爷是经历过1960年大饥荒一顿吃不上一个黑面膜的人。

多年的老百姓生活让他变得沉默寡言爷爷长叹一口气,像下大暴雨似的一口气跟我说了很多“他们吃的是皇粮!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当年1960年大饥荒他们也顿顿饱餐,而老百姓却成千上万的饿死一个又一个,尸体像野狗一样被扔在乱死岗子!成群的乌鸦在死人堆里的上空盘旋,来找它们的吃食,时而发出凄惨可怕的叫声。

”时间过的很快,希望小学几年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完了2001年,我已经十三岁读了小学五年级下学期,成绩也一跃进入了班级第一,那两个女同学,早已被我赶超,即将毕业我的个头长放佛雨后撒了化肥的高粱,窜高了许多爷爷奶奶头发白了许多,原本爬满皱纹的脸上,又苍老了许多。

此时的太和五星乡已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粽子发源地各个村庄的村民以卖粽子养家糊口常家村的大姑,牛家庄的小姑,王村的母亲都以此谋生每到逢集逢会的时候,村民都会包很多粽子骑着自行车拉到乡镇上叫卖包粽子这项技能,十岁以上的小孩,没有不会的。

芦苇叶是包粽子必不可少的材料春天一到,村民们就会骑自行车组团去离家二十公里之远的芦苇荡去采摘芦苇叶左邻右舍一行人十几个,一人一辆自行车,携带两个空化肥袋子,吃过晚饭,趁着天黑前往,天明满载而归一天夜里,村里一行人去芦苇荡采摘。

可不到半夜三点这行人就都匆忙回村了,母亲只带回来了半袋芦苇叶同去的邻居王家柱在深夜伴着月亮的寒光疯狂采摘芦苇叶的时候,突然间胸部碰痛,心脏病发作,大叫一声,颓然倒地,一命呜呼了同行村民震惊不已,哪里还有干活的心思,围在一起商议把遗体绑在自行车上运回他家。

年近花甲胡须斑白的王太爷,早已习惯了村里的婚丧嫁娶,不知抬了多少次死人棺材,被大家推选出来背尸,扛尸,运尸王太爷老光棍一个,也乐意担当此任,毕竟会得到主家的一笔报酬而同行的年轻小伙子们,妇女都吓坏了趁着月色,一行人骑着自行车护送王家柱尸体徐徐返回。

回到村里时,月亮也躲了起来,夜幕下一片漆黑,公鸡还没有打鸣,引起了一阵阵犬吠天亮了,王家柱家的院子顿时乱哄哄热闹了起来尸体躺在院子中央的一个破旧的芦苇席上,早已盖上了一层床单刚刚成为寡妇的家柱老婆,领着一个三岁的儿子,一个五岁的闺女,哭倒在尸体面前。

年迈的家柱老爹,老娘瘫在地上,几乎不曾哭死上有老下有小,偏偏死了个三十多岁的儿子中年丧夫,晚年桑子,在这一家同时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处境是多么痛苦啊在埋葬了家柱之后,家柱老娘突然间就悬梁自尽了不到一年光景,家柱老婆带着孩子改嫁了,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一个好好的家,就剩家柱老爹一人了此后,家柱老爹,老糊涂了,或者说是疯掉了也不去种地,只管在太和五星乡一带,拄着一跟棍子,拿着一个破碗,衣衫褴褛的去讨饭见到人就说:“给个馒头吧,好心人!”“滚,臭要饭的!”

那年冬天,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早晨家柱老爹被人发现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路人踢了他一脚,没有反映,于是那人大叫着跑开了“死人了!要饭的死了!”家柱老爹的确死了有人说是饿死的,也有人说是冻死的这一家人在一年时间里,就消失不见,烟消云散了。

人消失于地球,仿佛天空中没有飞鸟的痕迹,纵然他们曾经来过第15章 兄弟升学始别离2001年六月收麦,农民们突然间纷纷抛弃了镰刀,取而代之的是收割机原本复杂的工序,刀割,拉麦,碾场,扬场,一下子全没了收割机直接一步到位,一边收割一边吐麦子,收满一仓之后就倾斜道塑料布上,村民们然后就装袋拉回家晾晒。

机械化取代了农耕,大大提高了效率,农民们无不欢欣鼓舞七月,我小学毕业了,一向第十名左右的我首次取得了班级第一名一时间,班主任,任课老师,同学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人人纳罕为此,班主任特地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

“抄袭了没有?陈龙”,班主任刚一关上办公室的门就迫不及待的向我问道我本以为班主任会夸奖我一番,心里美滋滋的,埋头思索着谦虚的措辞予以回答突如其来的质疑,让我措手不及只好支支吾吾的匆忙答道,“没,没有!”搞的我心情抑郁了一会。

不过,领了通知书后,拿到一等奖状心里想家里的墙壁上终于能贴一张一等奖了,被人质疑的阴霾就一扫而光了我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沿着乡间小道跑向家里黑牛摇着尾巴跑出院子一下子就窜到了我的怀里黑牛已经长成一条大狗,陪伴了我将近四年。

我一边跑着,一边用我那公鸭嗓子唱着刘欢老师的水浒传的主题曲“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 陈龙,别唱啦,你爷刚在厕所门口摔倒起不来了,赶紧回家扶一把!”

正在我走向自家院子的乡间小路唱的最起劲的时候,突然被邻居王大妈的一阵噪声给打断了我头上好比打了个焦雷,一阵眩晕顿时五雷轰顶,撒丫子跑回家中只见奶奶和母亲正在去拉瘫倒在厕所门口的爷爷我也上前去扶,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爷爷说不出话来,嘴歪眼斜,一只胳膊,一条腿不能动弹“半身不遂!”奶奶哭喊道“瘫痪了!”母亲也低语道我一脸茫然好好的爷爷怎么就瘫痪了呢父亲找来了村里的郎中王医生这王医生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身体高大健壮,只是个秃头。

除了头疼脑热给村民开一点诸如,安乃近,扑热息痛,的退烧药之外,没有太多的能耐他就挠着他那秃顶的脑袋故作深沉的说,“这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溢血,导致的瘫痪,拉医院看看吧”,然后就逃之幺幺了爷爷瘫痪的消息,母亲派遣哥哥和我一起去常家庄,牛家庄立即告知大姑,小姑。

大姑,小姑收到消息后立马就红了眼眶爷爷的两个闺女拎出来家里的自行车就往我家赶来大姑对大家说,双浮镇有个马医生有祖传秘方,专门瞧这个病,很多半身不遂的老人都送到那里看病于是家人就把爷爷抬到平板车上拉到那里去看病。

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每天都给爷爷吊着不知道的名的药水大姑,小姑,父亲,还有奶奶,四人轮流陪床“拉回家看护吧!”马医生有一天查房的时候对我们说道“大夫,您行行好!再治一治把俺爹的瘫痪治好,俺们给您送锦旗,烧高香!”大姑哀求的说道。

“拉回家吧!记得每月来拿药”马医生断然说道然后就让我们拿了一个月的药,结账走人爷爷患病的这个暑假哥哥中考成绩出来了,高出太和县一中或者是太和中学录取分数线五十分由于太和中学校园内有个漂亮的湖心公园,令人赏心悦目,于是就报考了太和中学。

太和中学的县城老师开着汽车大张旗鼓的下乡给哥哥亲自送录取通知书除了瘫痪在床的爷爷不能出门迎接,全家人全部出门夹道欢迎!就在县老师开门下车的刹那,父亲点燃了一千头的鞭炮表示欢迎鞭炮的一顿噼噼啪啪,引来了村里成群结队的男女老幼的前来围观。

“村里出秀才了!”“光宗耀祖啊,老陈家出大学生了!”“将来要当官了!”“以后要吃皇粮了!”“要荣华富贵了!”“金银财宝,要啥有啥!”前来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的的议论着鞭炮燃尽,噪声消失我们全家在浓烈的火药味之下合了影,哥哥手里捧着通知书,站在正中央。

只有爷爷缺席了这一盛大的典礼那年中考,村里只有哥哥一位读了重点高中其他的都中学毕业预备着去深圳电子厂打工整个暑假,哥哥带我学习初一的英语单词因为我马上就要开设英语课了白天哥俩就像跟屁虫似的形影不离,黑牛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哥哥指着它说:dog。

我也学着说念到:dog愉快的暑假很快就结束,又来到凉爽的秋季我升了初一,在乡里的五星初中读书哥哥升了高中,去县里独立读书生活兄弟俩在一起生活了十三年之后,迎来了首次别离兄弟俩在家里一起饮食起居的时候经常争东西吃打架不是陈龙被打哭,就是陈虎被母亲呵斥打哭。

如今离别了,突然间变得兄弟情深了送哥哥上学那天,我们在村口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哥哥骑着自行车去县里读书就要离开村子远行,我在公路旁一直望到哥哥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哥哥走远后,我一人带着黑牛失魂落魄的往家中走去,耳畔响起一阵阵嘈杂而且悠长的蝉鸣。

免责声明:本站所有信息均搜集自互联网,并不代表本站观点,本站不对其真实合法性负责。如有信息侵犯了您的权益,请告知,本站将立刻处理。联系QQ:1640731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