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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之盛事(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这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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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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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不知所云。不知所云便不知所云,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好歹也算写了点东西。

不朽之盛事(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这都可以

 

我挺讨厌曹丕的矫伪自饰以争世子,狐媚士族以登帝位;杀甄妃以恣淫乐,害鲍勋以娱耳目;夺人之爱而害其亲,绝人之嗣而灭其族……黑点多得数不胜数可是,在文学方面,只凭其《典论》,曹丕便足以留名文学历史,让人不得不敬佩。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千古至理,不刊之论再想想其恣意任性的种种,脱去皇帝的外衣,曹丕也不过是个狂放自负、性格怪癖的文士罢了,不失可爱。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非常认同曹丕关于文章是不朽之盛事的论点一言可以遗千古没几个人知道历仕南朝宋、齐、梁三代,官至尚书驾部郎的江淹是何许人也,可是提到杨过黯然销魂掌的出处“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不少人可能会对《别赋》的作者有些印象;杀害刘琨的鲜卑军阀段匹磾于青史籍籍无闻,被害者的绝命诗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扰”在后世却让人耳熟能详…我们是一个活在文学典故和历史故事中的民族,文学和历史像土壤一样为我们提供着营养,无论是否能够意识到,我们都从骨子里热爱着文学。

我的家乡有一处地名,唤作回车,连一辈子未读过书的田间老农都晓得:“古时楚王被秦王蒙骗,前往秦国结盟,大忠臣屈原驾车追赶楚王,到此地听说楚王已入秦境,于是含泪打马回车楚人就用回车命名此地”瞧瞧,我们的大地上处处都是故事,因此,我们的生活里也极爱文学。

我们演讲用典、写作用典、讲笑话用典、甚至做人也要依着典故典故来源于历史,而历史又脱胎于文学上古时期,人们就开始写作诗歌尧舜时代的百姓耕田要作诗唱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春秋战国时期的贵族们饮宴要作诗唱歌:“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平民们骂人要作诗而唱:“硕鼠硕鼠,毋食我粟,三岁贯汝,莫我肯顾”古诗、诗经乃至后来的乐府诗,都是从各个方面体现当时社会和政治生态的基本文学素材官府搜集诗歌来体察民意,调整政治举措。

因此,文学一开始,就是“经国之大业”,曹丕所言不虚后来,汉语日渐发展,仅仅用诗歌开始不足以表达各种生活和政治意见,其他形式的文章也发达起来历史记录原本作为“流水账”,也开始成为经国济世的手段孔子自言“述而不作”,但他修订《春秋》,微言大义,开创了以史言政的先河。

孟子云:“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自此以往,史家著史必有论,“太史公曰、评曰、赞曰、论曰、臣松之言、臣光曰…”在古代,一切历史意见皆为政治意见,一切史学即文学,统统服务于“经国大业”再加上国人自娘胎里带的记录基因,棺椁历年而成粉,文章历久而不朽。

世上多少新刊之书,而作者早为地下枯骨;人间多少华美绝妙之辞,而著者实为寝陋狭窘之属文章千古事,而文章也并非天然不朽越是经国不朽的文章,越包含沧桑孟子写“是率兽蚁而食人”,那是因为他见过“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池”;孔明《出师表》里写“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那是因为他内忧掣肘,外临强敌,感三顾之恩,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死而后已;杜甫写“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那是因为他身逢丧乱,老来无依,遍尝苦辛,见山河国破,草木疯长;陆游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那是因为他先经生离,后逢死别,与挚爱之人相距咫尺,远隔参商;柳永写“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那是因为他少年买笑于醉乡,死后停椁于万红;杨慎写“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那是因为他少称神童,壮遭囹圄,晚年流离,概览前史,遍历风雨……。

写作的人何其多,可阅历丰富的人能有几个?但文章的不朽,是多大的诱惑啊,尤其是对少不更事的年轻人来说于是只好“为赋新词强说愁”我曾经也梦想成为作家,以文字传世所以我一直以为,如果我初中时没有放弃完成那部少年复仇的武侠小说,或许我现在已经是一名作家了。

尽管那时候,我所见过的江湖,不过是班级“帮派”间的互斗互殴,我所历经的生死,不过是厕所里高年级学生们的剑拔弩张;我还以为,如果我高中时坚持写作我的历史小说,或许我现在已经是一名作家了尽管那时候,我所知道的历史,不过是高中教材一笔带过的几个段落,或是学校门口小卖部里售卖的盗版稗官野史;我也曾以为,若是我大学时候没有因为电脑故障损失了十几万字的底稿,我现在或许最起码已经是一位成名网络写手,尽管当时搜肠刮肚,东拼西凑,也保证不了三五千的日更。

后来我终于稍稍经历了些艰辛世事,晓得了“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也品尝过爱恨离别,体会了“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又见识过人心丑恶、恶人当道,明白了什么叫“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再后来深陷俗务,也感慨“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但这时候,我再没有写作的勇气和欲望了,也许,从一开始,也就没有过写作的能力真正的文章无非有三种,或经国济世者,如楚辞、阿房宫赋、十思疏、封建论…或援翰写心者,如思旧赋、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琵琶行…或旷世之慨,千年有余声者,如春江花月夜、登幽州台歌、兰亭集序…此三者,辅以生花妙笔、充沛感情,方能不朽。

于我而言,既乏济世之才,又无通透之心,胸中感慨有千言,下笔愁苦无一字,不过是读到妙词佳句时,击节赞赏,继而感慨“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罢了,怎么可能写出东西呢?况且,我以前对写作的残念,其根本在于

——我觉得文章使人与众不同,使人死而不朽或许出于内心深处对于“泯然众人”、百年后无人所知的极大恐惧,我总是渴望能有笔墨传世这种恐惧扎根于脑海,常使我从噩梦中惊醒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最大的执念就是对于“与众不同”的追求。

亿万众生,你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若是你与其他生命无二,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地球生态环境中的一份子,来于尘土,归于尘土,那为何要如此艰难地、挣扎着活着?这世间仿佛若无不朽的理由,便没有生存的理由有人以官运亨通为不朽,有人以家财万贯为不朽,有人以荒诞卖丑为不朽,更多人以万人瞩目为不朽。

而我原来以文章传世为不朽当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凭此不朽时,我便惶恐难安昨夜偶尔拿出一本《古诗源》翻看,室友问我:“你读了这许多古书,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沉吟半晌,不知如何作答若在一两年前,我心中的答案必是“出众”无疑。

叶公好龙般地读书是我的兴趣所在,也是我认为可以使自己独立于“尘世”之外的手段可自我从一个奇特的梦境中醒来之后,这个观念便慢慢淡了,不朽的执念也随之逐渐消散我曾梦到自己被一群麻木、相貌模糊的鬼魂追赶,抱头鼠窜也摆脱不了,几至穷途末路,心里惶恐不安。

梦里的我苦苦思考出路,电光火石间脑海中迸出一个念头:若我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的鬼魂,不就不会害怕了吗?果不其然,当我迷迷糊糊把自己想象成鬼魂,在之前追赶我的群体中随波游荡之时,不安的感觉烟消云散我觉得周身轻松,通透舒爽,一觉睡到了日上竿头。

众人皆欲不朽,而世上便无不朽众人皆出众,而世上便无出众二十余年如一梦那天梦醒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我最深处的恐惧原来不是与别人一样,而是与别人不同因为害怕不同,所以惴惴不安地生活以一点点的与众不同,换来与众大同。

因不能免俗,而不得不媚俗如方术之技,既然不能凭此超脱以成佛,不若持此沉沦以成鬼我读书、工作、玩耍,一切都是为了融入这个被普通的芸芸众生占据的世界我身无长技,无李杜之才、无冯道之能、无陶朱之智,也许只有稍稍读一些书才能让自己被稍稍认可,才能让自己因为。

“有用”而感觉像是一个普通人而对普通的我来说,没有写作,没有不朽,只有柴米油盐、左支右绌的生活和为了证明自己读书而留下的一篇篇烂尾的文章无用之用方为不朽之用,有用之用则为媚俗之用为了证明读书有用而写的烂尾文章当然不能不朽。

幸运的是我早年写过一些小短文,描述我想要的生活这些也不能不朽,但我想应该可以作为自己一辈子的慰藉,不管何时重读都能会心一笑我写“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写“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东西原不值一哂,不过是年少狂妄的证据罢了;我也曾写,想要田园生活,想白日策马奔驰,傍晚坐看余晖,写父亲在侧,看着电视,母亲在旁,织着毛衣,面带笑容,永远如我小时候他们的模样。

写张敞画眉,卿卿我我,琴瑟在御,平平凡凡终老此生我想,这些大约也算是援翰写心了,为无用之用了吧——虽然从质量上来说,也不能不朽“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若有可期者,便是有生之年,让这些文章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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